【挑战篇】业务适应、掌控风险：构建央企跨国经营管理提效降本的新体系

前两期，我们介绍了德勤管理咨询开展的全球计划、预算及预测调查，帮助企业针对性地开展经营分析、绩效管理与决策改善。在本期内容中，我们将重点关注于中国企业如何更好地开展海外并购，并且推出“跨国经营能力成熟度模型”，助力中国企业在跨境经营中把握机遇、精准发力。

中国企业海外并购在历经了2016年顶峰后，受国际经济周期和国内政策变化的双重影响，不论并购数量还是海外投资并购交易整体规模都呈现下滑趋势。2017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商务部、人民银行和外交部发布《关于进一步引导和规范境外投资方向的指导意见》引导海外投资回归理性，控制在房地产、酒店、影城、娱乐业、体育俱乐部等前几年较为火热的境外投资方向。由中投研究院和德勤的联合调研结果显示，中国企业并购动因前两位是“获取技术和品牌”以及“进军新的市场”，产业收购以及全球化扩张是越来越多中国企业的发展诉求。

北美、西欧等发达国家和地区一直以来是中国企业海外并购的热点地区，但2018年随着中美贸易摩擦加剧，中国企业在北美、西欧国家和地区的出海并购数量和金额有所下降。同时，伴随“一带一路”政策的持续推进，以及受中国产业升级带来的现有产能海外输出需求推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关注度不断提高，并购领域也逐步实现从汽车和机械制造业，到初级产品加工和轻工制造业，再到数字经济、信息产业、医药领域等的拓展。然而，由于“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的不同经济发展阶段、历史传统、文化宗教、风俗习惯等，中国企业在当地进行投资并购将要面临不小的挑战。

顺应我国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的内在趋势及《关于进一步引导和规范境外投资方向的指导意见》、《境外投资敏感行业目录（2018年版）》以及“三道红线”等政策，从交易数量和金额上来看，过往5年地产和传统能源等资源投资趋向理性。在海外退煤、“碳达峰”“碳中和”等政策之下，预计中国企业将不断调整传统煤炭、油电领域的投资布局。但即使在新能源领域，澳大利亚等战略矿产资源丰富的国家也在频繁出台政策阻止中国公司收购。另一方面，基于我国新一轮产业升级、技术升级的大背景，对于工业品、科技、生物科技和医疗等高新技术领域的关注度不断攀升。尤其在备受关注的半导体和智能制造等领域，预期未来会有更多产业升级领域的海外并购发生，从而让一些原本已经是国内领先的企业走向世界，向成为全球领先企业迈进。

中国企业海外并购从技术和品牌引进向跨国经营及全球化发展转变。随着中国企业技术能力提升、跨国经营经验增加、管理水平提升，海外并购开始逐步布局全球市场和价值链体系，在发达国家设立研发中心，在发展中国家设立工厂和生产线，生产出来的产品可以销往全球。更进一步，中国企业并购后的属地化经营程度将越来越高。

2020年新冠疫情的突如其来加速了全球地缘政治和经济的不稳定性，全球化趋势不再明朗。全球产业链格局也受政治影响而发生变化和重构。中国企业海外并购未来走势面临更大不确定性。从影响力和不确定程度两大维度对不同影响因素判断，我们认为未来世界两大核心不确定性特征为地缘政治格局对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的外因性影响，以及国家监管和货币政策对购买力产生的内因驱动影响。

地缘政治局势对中国在海外国家的直接投资金额及中国企业跨境并购交易具有重大影响。数据显示，2018年受到中美贸易战的影响，中国对美国的直接投资金额从2016年的169.8亿美元峰值下降至74.8亿美元，直接下滑了55.9%。对于中国企业在机器人、芯片、半导体等高精尖领域的并购，西方国家加强了审查，对非欧洲实体收购德国公司股权的调查门槛已从之前的25%提升至10%。英国方面，由于担心外商在国防和技术等经济领域的投资危害国家安全，或将赋予政府新权力来阻止或撤销外资对本国企业的收购交易。

国家的货币和外汇政策对海外购买力的影响方面。量化宽松与财政刺激将会为金融市场注入流动性，降低融资成本，助力出海并购。德勤研究海外并购的平均交易规模和现金并购交易案件数量发现，2008、2011-2012、2014-2016等年份由于国家降准降息，即使当年我国经济整体处于增速下行周期，平均海外并购交易单个案例的投资规模依然出现大幅度上涨，现金交易并购案数量也同步增加。另一方面汇率也是影响海外并购的关键因素之一，随着我国经济在过往的强劲增长，人民币汇率持续走强。但未来五到十年，人民币在国际上的角色依然取决于美元走势、人民币国际化能力、全球贸易形势等多种因素。

以上述两个不确定性因素，地缘政治趋势和企业海外购买力，为轴构成四个象限，或是中化，在某一时间节点能预期未来某种情景更有可能成为现实，从而做出相应的投资判断。

在这一情景下，地缘政治趋向多边合作，同时国内货币与外汇政策宽松，中国企业有很强的海外购买力。出于中国企业全球化发展诉求以及积压已久的海外投资热情，中国企业海外并购交易将趋向活跃，区域布局全面开花，行业选择上会呈现明显的多元化特征。除了美欧等跨境并购的热门市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也将受到青睐。在获得产业链关键能力、快速进入市场、优化业务组合、扩大市场份额等多种因素的推动下形成“高光时刻”的局面。此场景发生需多种利好因素同时推动，但有可能出现过热的境外投资，从而投资政策受到更为强硬的管制，同时在多买家甚至是若干中国买家竞标时，卖方将会提升售价而形成“中国溢价”。另外，除了在并购交易前面临交易价格过高外，海外并购后整合也因为缺乏足够管理能力，而无法最终实现交易价值。

全球政治环境温和，国际合作依然是主旋律，但由于外汇管制进一步收紧或国内货币政策调控影响，导致中国企业可用于海外投资融资额度或资金受限。与“高光时刻”相比，交易总量和活跃度将有所下降。中国企业在收购标的选择上，将更加趋向理性，以推进产业链和供应链全球化布局，寻求战略并购。通过寻求领先技术、品牌或者产品，来全方位提升自身竞争力。

在此情景下，中国企业海外并购由于各企业并购需求不尽相同，使得选择上难以呈现绝对的热点领域，但并不排除某特定行业领域受突发事件影响而成为焦点（如半导体行业）。在区域选择上，“一带一路”国家与传统西方发达国家会保持一定的关注度。海外已有资金池布局和融资能力的中国企业持续海外扩张的能力更强。

在此情境下，因受宏观调控导致购买力下降和地缘政治格局紧张影响，中企出海热情将大幅降低。在海外并购颇受挑战的情况下，预计中国企业将会在短期内集中在中国国内市场，并优化管理现有海外业务。持续对全球并购市场和相关政策的观望，对并购标的的要求提高，不轻易出动。

高流动性宏观环境以及更为温和的境外监管环境丰富了企业可用于海外并购与投资的资金来源。但在地缘政治关系依旧紧张的情形下，中国企业对海外市场并购与投资的可行性受到一定程度限制，并浮现局部热点区域特征。中国的伙伴关系国家，包括“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等，或会更有动力吸引中国资本。考虑到不少伙伴关系国家为发展中国家，中国企业更倾向于以开拓海外业务，输出国内技术和产品，满足当地市场需求为驱动。

2018年伊始，中美贸易摩擦逐渐加大。2017年至2018年中国企业海外并购交易总值下降了26.0%，不少中国企业将投资重点从北美和欧洲向包括东南亚诸国在内的“一带一路”国家转移。在行业选择上呈现出“资源收购”与“产能输出”的两大特征。对于中亚、俄罗斯、中东等自然资源丰富的区域，以能源、矿业等资源收购为主。另一方面，中国企业瞄准了海外电子商务、运输物流等细分行业，向东南亚国家输出包括电商生态等领先的中国模式。随着中国影响力扩张和中国企业跨国经营发展，在此情境下，预计未来会在更多的伙伴国家不仅是在基础设施或资源布局方面的投资，会更多从全球供应链布局，海外市场开拓，甚至是海外共享中心的角度进行并购和投资。

图：中国企业海外并购四种情景

数据来源：德勤分析

站在当下时间节点，围绕着两个不确定性因素，可预见的是未来世界政治经济的合作走势整体仍持消极态度。而另一方面，中国作为世界大国对全球施加影响力已经是必然之势。面对新冠疫情的危机，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可能会适度宽松以刺激经济平稳发展。由此，我们预测此时此刻来看，“情景四：优势输出”成为有可能成真的未来。中国企业会有更多的机会和驱动力输出核心价值：一方面是作为制造大国对外输出所积累的管理能力和技术创新能力，另一方面作为数字化领先输出数字化能力甚至是整条数字生态价值链，从而具备在海外市场独到的竞争能力。

根据德勤2019年的调研，中国企业认为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全球战略缺失、缺少全球化人才和文化冲突是海外并购不能实现交易价值的主要原因。此外，2019年至今，全球经济格局持续调整、双边/多边/区域经贸规则不断重塑、国家间政治格局错综复杂，加之新冠疫情在全球扩散蔓延，对想要走出去的中国企业带来了新的挑战，更对企业跨国经营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为了帮助中国企业持续应对海外经营的不确定性，真正实现并购价值、推动境外经营的持续运作，跨国经营发展管理能力的不断完善和提升正是企业后续属地化经营发展的关键引擎。德勤管理咨询推出“跨国经营能力成熟度模型”，总结归纳管理金字塔，涵盖了从战略到运营再到人才管理以及基础体系共十个维度。在每个维度下又细分不同能力标准，从而可以更为准确地衡量公司在这个维度上的成熟度。

以战略维度为例，通常我们又将其细分为市场分析洞察能力和战略规划能力，从而区分在战略维度下两种不一样的视角。进一步，我们在评价能力的时候，又会拆分成目标、组织、人才、流程及技术五个维度去界定。通过完善和分工明确的组织设计，配以相应能力的人才和规范的流程以确保落地。另外，在数字化时代，组织能力还需要考虑是否有合适的技术支撑。而每一项能力的评估将从“初始级”到“市场领先”四个状态来评价，标定企业海外经营能力所对应的状态，并结合领先企业的最佳实践标定各项能力的目标状态。从而通过这五个维度去看，为后续的能力提升明确具体方面。

图：跨国经营能力成熟度模型

数据来源：德勤分析

通过调查研究，我们发现其中一大能力差距在业务拓展维度中的项目开发能力。具体表现在项目初期开发随机性较强，并未完全承接战略规划；境外项目开发渠道相对有限，主要依赖兄弟单位推介；同时，现有项目开发流程冗长，过程中审批环节多。属地化项目开发能力处于起步阶段。因此，为了推进战略导向和属地化开发能力建设，我们建议在本部设立开发投资团队，负责划定境外开发项目的赛道并设立相应规则。建设属地化，包括有所在国家居民的开发团队，双向向总部和区域汇报。总部把控方向并将更多审批权限下放区域。区域能够快速决策，并协调资源赋能开发团队赢得项目。关键人才包括有全球眼光的战略人才、有协调和决策能力的区域负责人和有本地资源的开发人员。各司其职，并以正确的考核指标进行衡量。